车厢比平常的早晚高峰要空上许多,孩子的嬉戏声,背包的拉链声以及车内的通报声却都更清晰地传进我的耳内。
烦躁感让我看不下手机屏幕上的任何信息。
我早就习惯了坐长时间的地铁回家,变化的只有身边一言不发的竹内,知道她的秘密后我与她之间的轻松氛围瞬间消失不见。
“额,竹内。上次来我家我没准备,这次就先去我认识的餐厅吃一顿吧。”
望着略偏斜的太阳,我向她提议,也许女生在吃饭的时候会更容易交流吧。
“吃饭,你请客吗?终于理解到我的好了啊祥司,我可是还在成长期,吃多点也没事吧?”
竹内边说边挺起那夸张的胸脯朝我侧身,手指将侧发捋到耳后。
成长期...是指身高吧,而且我也没说要请客。
“算了,你别凑过来,我请就是了。”
“哎呀哎呀,害羞什么,你想干什么我都听你的,是自己人。”
“......”
想起之前兼职时的早晨,经常看见农民大叔为了孩子拼命赶自家不停打鸣的鸡,而它们被赶出去后又偷偷钻过狗洞溜了回来,气得大叔满脸通红。
那大叔现在是农家饭馆的老板,就在我家附近,去那里吃一顿吧。
我们一不说话,便又开始觉得地铁很吵闹,一直到走出地铁站才算安静。
为了美观而铺设的石板路只修饰了地铁站周围几十米的距离,踏上碎石地后不久就会来到一个略显破旧的小村,白色瓷砖墙到处是裂痕,低矮屋檐下用木板挂着每家的姓氏。
当然也有杂货铺,饭店这种的字样,我要去的便是其中一家最大的,在道路中间的一段分叉口。
一只逃到木围栏外的鸡一看见竹内就扑腾着冲过来,被她狠狠瞪了一眼后又灰溜溜地跳了回去。
进了“农家饭店”的屋子后,我们便在厅堂右侧的墙边入座,店主马上端来一盘冷菜,吩咐自家人准备套餐。
店里都是长桌,两边坐人中间摆盘,但这绝对不代表竹内可以和我并排坐一起。
“喂...”
我瞥了眼身边双手合十说了句“我开动了”的她,她似乎更喜欢鸭子坐,牛仔裤下套着船袜的脚尖戳着我的小腿。
“干嘛,我要认真吃饭了。难得你给我花钱。”
“嗯,好吧。”
见她端起饭碗吃了起来,我又不好意思打断她。
......
不过只要是我下决定要做的,不管怎么样都会去做,只需要等着竹内吃到差不多了。
在她用纸巾擦去嘴角的酱汁后,我果断抓住机会问道:
“竹内,你会很需要钱吗?成绩一直不好的话。”
“什么问题啊,谁不需要钱。还是我说需要你就会马上包养我吗?”
她握着筷子的手停在空中,并没有转头看我,语气中少了平时那刻意的激烈感。
“嘛,就算包养你我也没钱啊。刚出一话就要停更,太任性了。”
“确实不太好,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理由,但我是相信你的。”
“谢谢,但这个信任没什么来由吧,看过我没成绩的作品们就知道。而且你的时间是不是要不够了?”
我不想继续拖延下去,将筷子放在桌上朝她转过身,只见她揉着发红的小小耳垂,筷子的前端倚在碗边。
“所以呢?是伊势和你说的吧,那个该死的女人就喜欢在后面捅我刀子。以为我被逼结婚就有缺口,她就是个想离间我们的配角。”
筷子摩擦发出“嘎吱”声,那吹弹可破的脸蛋有些泛白。
“结婚的事果然是真的。那,你有什么办法吗?”
“随便!反正我不会结的,他们再逼我就马上和他们断绝关系。”
“断绝关系,这,这样以后就真的变成一个人了。还有别的办法可以解决的。”
断绝关系啊,她说出口的这四个字并不只代表着失去家人,而是失去自己的大半前程。
原本我可以凭着出色的画风接一些外包绘画工作,可大部分公司一看我与父母断绝往来就直接把我否定。
而且她还是女性,是不可取的方法。在我看来解决的最好办法或许只有竹之下的提议了,对她和对我都是最好的。
“什么方法?你要代替那个陌生男娶我吗?”
她总算放下筷子,两手拍在桌上没有动弹,但离我最近的几撮发尾正稍稍颤动着。
“我的意思是,如果你负责的是稻川,竹之下也同意的话。事情不是马上就解决...”
“啪嚓!”
桌上的筷子随着她手臂的突然挪动被扬到桌下,随着她的转身,紧攥的小拳头砸在我的大臂上。
“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!我说的你都不记得了吗?我,有,自,信!知道吗?你没有的自信,我有!我可以让你变成热销,我就会是第一责编!”
“但是,很短的时间,很少的篇幅,要是不突然爆火就没有机会。我的作品直到完结都没火过,这几率你知道有多少吗?”
“那你要干嘛!你说啊,那个女人对你说了什么鬼东西?”
感觉大臂上的肉被她狠狠掐着,也许已经红了一大片,那对眼眸里开始积蓄起透明的泪水。
我不知道她对我有着什么执念,但我不能害她,我不想她因我的失败与家人诀别或是嫁给陌生人。我不能让自己那不断失败却保持骄傲的追梦思想迫害到他人。
而且她嘴上说着有自信,实际又为了这部新作做了什么呢?我其实并没有怪她,毕竟是她赐给了我工作,但她真的什么都没做。
失败的只有我一个就够了,所以我决定说出来:
“你和竹之下,交换作者吧。”
下一刻,她不停抹着鼻头,两眼边红成了将沉的夕阳也阻止不了泪珠的滚落。
“祥司,我也会变成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...将来一定会的!给我一次机会,你的作品可以火的,因为是改变了我人生的所以...”
“谢谢,这么夸我...但,我希望你先照顾好自己。”
“真是笨蛋啊!可恶!老师是这样辜负女主角的吗?你怎么可能理解不了我,我的自信你应该是最明白的啊!你这样说我该怎么回答你!”
这么说着的她整个身体都开始发抖,又一拳头砸向我的胸口,接着是小腹,然后紧紧抓住我的裤管。
“但我们才刚见面没多少天,对不起。”
虽然心里对她有些不舍,她对我也有着恩情,但和心中的阴霾比起来还是太过弱小了。
“太狡猾了,祥司。这样太不公平了...”
她嘟囔挪动身体,双手顺着我的大腿盘上腰部,将头埋进我的大臂中,胸前立刻感受到一阵柔软。
不知道为什么,她对一个陌生的作者能做到这样的亲近,我与她间有着这么深的羁绊吗?
我没有躲开她突如其来的拥抱,或许是因为越来越膨胀的愧疚感。现在的我看上去一定很像是渣男吧。
都怪我能力还不足,纱衣和她都是...
我强忍下快渗出的眼泪,默默地看着那柔顺到反光的淡色短发钻进我衬衣的纽扣间。
她呜咽着,颤抖着,尽情扭动脸颊蹭着我的衣袖。
约几十秒后,正当我以为她会就这样接受时,那肉肉的掌心突然撑着我的胸脯支起身子,然后伸出食指抵上我的额头叉腰站着。
“我不答应!你越是不相信我我就越要证明给你看!只有你我是绝对不会放掉的,你给我等着瞧吧祥司!所有事情我都能解决掉!你会变强!笨蛋!!”
“等...竹内...”
她连鞋都不穿就直直跑向玄关,当我追出小屋的时候她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。
我想不通她的做法,也不能对她做出保证,就算追到了又能说什么呢?只怨恨自己又伤害了一个女孩子,因为这份对现实的弱小。
我不了解她也无法站在她的角度思考,我真没用...
不知道用了多久,我独自回家躺倒在床,查看手机发现依然没有收到竹内的回应。
我仍猜不透她去哪了,又在做什么,希望不会做一些傻事吧。
怀念着与她一起的那份轻松感,我自责又担心着,但不后悔今天做出的选择。以我来说那是对她最好的解法了。
* * *
又是全新的工作日,我却没有一点休息过的舒适感。
该好好画宣传册还是继续新作的第二话呢?光看着天边滚滚的黑云就没了画画的兴致。
竹内一个晚上都没有联系我,而今天下午还要去社团露面,要是摆着一张臭脸一定会让夕纪和纱衣担心。
他们才刚刚解决一件大事呢。
于是我决定在床上好好躺一天来整理心情,这状态就算勉强画画也画不出好东西。
就这样,在小睡和家务以及等待中,时间差不多到了。
我带上雨伞挎着包朝学校走去,按照和夕纪的约定提前到达学校。
黑压压的云越看越低,就快要包裹住主楼的圆顶,幸好今天提前开了大灯,自灰蒙蒙中膨出一个光团。
夕纪就站在光团覆盖下的花坛边,除了挎包旁绑着的伞,手上还另外提了一把。
是怕我又没带伞吧,明明还没开始下雨。
“祥司前辈,下午好~”
“嗯,好啊夕纪。”
“啊,怎么感觉你笑得有点恶心,平常一直是被谁欺负了想找回场子的严肃脸。”
她那机灵的褐色眼瞳上下扫视起我的脸,双手合在小腹前提起深蓝的制服包,看上去异常地乖巧。
“你才是。还特别给我带伞,不知道该不该谢谢你。”
“还不是你比较健忘,还好今天的云很明显,你没有到眼瞎的地步。”
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挎包外布袋里的伞,尴尬地笑了几声,然后问道:
“要聊点什么吗?你有没有看新的漫画?”
“漫画...前辈等等,我想告诉你一下。待会儿在社团我要公布一件重要的事情,对我来说。”
“重要?”
“对,所以我想看到你开心的样子,要用最好的状态听清楚我的话!懂吗?”
并排走着的夕纪突然转身踮起脚尖,纤细的指尖轻抚起我眼角僵硬的肌肉。
这样的距离果然掩饰不了我的情绪,只好承认:
“真是瞒不过你。”
“所以今天要聊聊前辈喜欢的漫画,由你来开头,什么样的题材都可以。”
“啊,谢谢...”
我真该感谢她的敏锐,不过被学妹安慰也有点丢脸。
我可是来帮忙的啊,这里就多振作一点吧。
想着,我学起热血漫画的主角狠狠拍了拍脸,轻叫一声“好”,然后主动开启了话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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